- 屈原者，名平，楚之同姓也。
- 屈原名平，与楚国的王族同姓。
- 为楚怀王左徒
- 〔左徒：官名。〕 。
- 他曾担任楚怀王的左徒。
- 博闻强志
- 〔博闻强志：知识广博，长于记忆。闻，学识。志， 记。〕 ，明于治乱
- 〔明于治乱：明晓国家治乱（的道理）。治，指国家 安定。乱，指国家动荡。〕 ，娴于辞令
- 〔娴于辞令：擅长外交辞令。娴，熟练熟悉。辞 令，应对的言辞。〕 。
- 见闻广博，记忆力很强，通晓治理国家的道理，熟悉外交应对辞令。
- 入则与王图议
- 〔图议：谋划计议。〕 国事，以出号令；
- 对内与怀王谋划商议国事，发号施令；
- 出则接遇宾客，应对诸侯。
- 对外接待宾客，应酬诸侯。
- 王甚任
- 〔任：信任。〕 之。
- 怀王很信任他。
-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
- 〔上官大夫与之同列：上官大夫和屈原地位相同。 上官，复姓。大夫，官名。列，朝列班列。〕 ，争宠而心害其能
- 〔害其能：嫉
- 〔嫉：恨。〕 妒屈原的才能。害，嫉妒。〕。
- 上官大夫和他同在朝列，想争得怀王的宠幸，心里嫉妒屈原的才能。
- 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
- 〔宪令：国家法令。〕 ，屈平属草稿未定。
- 怀王让屈原制订法令，屈原起草尚未定稿。
- 上官大夫见而欲夺
- 〔夺：强取为己有。〕 之，屈平不与，因谗之曰：“
- 上官大夫见了就想强行更改它（想邀功），屈原不赞同，他就在怀王面前谗毁屈原说：“
- 王使屈平为令，众莫不知。
- 大王叫屈原制订法令，大家没有不知道的。
- 每一令出，平伐其功，曰以为
- 〔曰以为：“曰”和“以为”是同义连用。一说， “曰”为衍文。〕 ‘非我莫能为也。
- 每一项法令发出，屈原就夸耀自己的功劳说，除了我，没有人能做的。”’
- ”王怒而疏屈平。
- 怀王很生气，就疏远了屈原。
-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
- 〔疾王听之不聪：痛心于楚怀王惑于小人之言，不能 明辨是非。疾，痛心。聪，明察。〕 也，谗谄之蔽明
- 〔谗谄之蔽明：说人坏话奉承献媚的小人混淆黑 白，蒙蔽怀王。〕 也，邪曲之害公
- 〔邪曲之害公：品行不正的小人损害国家。〕 也，方正之不容
- 〔方正之不容：端方正直的人不为（昏君谗臣）所容。〕 也，故忧愁幽思而作《离骚》。
- 屈原痛心怀王惑于小人之言，不能明辨是非，小人混淆黑白，使怀王看不明白，邪恶的小人妨碍国家，端方正直的君子则不为朝廷所容，所以忧愁苦闷，写下了《离骚》。
- “离骚”者，犹离忧
- 〔离忧：遭遇忧患。离，同“罹”，遭受。〕 也。
- “离骚”，就是遭到忧愁的意思。
- 夫天者，人之始也；
- 天是人类的原始。
- 父母者，人之本也。
- 父母是人的根本。
- 人穷则反本
- 〔人穷则反本：人困窘没有出路，就会追念根本。〕 ，故劳苦倦极
- 〔倦极：疲倦困苦。极，疲困。〕 ，未尝不呼天也；
- 人处于困境就会追念本源，所以到了极其劳苦疲倦的时候，没有不叫天的；
- 疾痛惨怛
- 〔惨怛（dá）：忧伤，悲痛。〕 ，未尝不呼父母也。
- 遇到病痛或忧伤的时候，没有不叫父母的。
- 屈平正道直行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，谗人间之，可谓穷矣。
- 屈原行为正直，竭尽自己的忠诚和智慧来辅助君主，谗邪的小人来离间他，可以说到了困境了。
- 信而见疑
- 〔信而见疑：诚实不欺却被怀疑。见，被。〕 ，忠而被谤，能无怨乎？
- 诚信却被怀疑，忠实却被诽谤，能够没有怨恨吗？
- 屈平之作《离骚》，盖自怨生也
- 〔盖自怨生也：大概是由怨愤引起的。〕 。
- 屈原之所以写《离骚》，其原因大概是从怨愤引起的。
- 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，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
- 〔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，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：《国 风》好描写男女恋情但不失分寸，《小雅》怨愤发 牢骚但不坏乱礼法。淫，过度无节制。〕 。
- 《国风》虽然多写男女爱情，但不过分而失当，《小雅》虽然多讥讽指责，但并不宣扬作乱。
- 若《离骚》者，可谓兼之矣。
- 像《离骚》，可以说是兼有二者的特点了。
- 上称帝喾
- 〔上称帝喾（kù）：往远处说提到帝喾（传说中的五 帝之一）。〕 ，下道齐桓
- 〔下道齐桓：往近处说提到齐桓公。〕 ，中述汤、武，以刺世事
- 〔以刺世事：（称引古代帝王）以此讥刺当世的事。〕 。
- 它对远古上溯到帝喾，近世称述齐桓公，中古称述商汤和周武王，用来讽刺当时的政事。
- 明道德之广崇
- 〔广崇：广大崇高。〕 ，治乱之条贯
- 〔条贯：条理。〕 ，靡
- 〔靡：无，没有。〕 不毕见。
- 阐明道德的广阔崇高，国家治乱兴亡的道理，无不完全表现出来。
- 其文约，其辞微
- 〔微：含蓄隐晦。〕 ，其志洁，其行廉。
- 他的文笔简约，词意精微，他的志趣高洁，行为廉正。
- 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
- 〔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：其文辞描写的是寻常事物， 但是它的意旨却极为博大（因为关系到国家的治 乱）。指，同“旨”。〕 ，举类迩而见义远
- 〔举类迩而见义远：列举的事例浅近，而表达的意 思很深远。类，事物。迩，近。〕 。
- 就其文字描写来看，不过寻常事物，但它的旨趣是极大的（因为关系到国家的治乱），举的是近事，而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深远。
- 其志洁，故其称物芳
- 〔称物芳：指《离骚》里面多用美人香草来比喻。〕 ；
- 由于志趣高洁，所以文章中称述的事物也是透散着芬芳的。
- 其行廉，故死而不容
- 〔故死而不容：所以至死不容于世。〕 。
- 由于行为廉正，所以到死也不为奸邪势力所容。
- 自疏濯淖污泥之中
- 〔自疏濯淖（nào）污泥之中：自动地远离污浊。濯 淖污泥，都是“污浊”的意思。〕 ，蝉蜕于浊秽
- 〔蝉蜕于浊秽：像蝉脱壳那样摆脱污秽的境地。〕 ，以浮游尘埃之外，不获世之滋垢
- 〔不获世之滋垢：不为尘世的污垢所辱。获，辱 被辱。滋，黑。〕 ，皭然泥而不滓者也
- 〔皭（jiào）然泥（niè）而不滓（zǐ）者也：意思 是，屈原是出淤泥而不染保持高洁品德的人。 皭，清白洁净。泥，同“涅”，染黑。滓，污染。〕 。
- 他独自远离污泥浊水之中，像蝉脱壳一样摆脱浊秽，浮游在尘世之外，不受浊世的玷辱，保持皎洁的品质，出污泥而不染。
- 推此志也，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
- 可以推断，屈原的志向，即使和日月争辉，也是可以的。
- 屈平既绌
- 〔绌：同“黜”，指被罢免官职。〕 。
- 屈原已被罢免。
- 其后秦欲伐齐，齐与楚从亲，惠王
- 〔惠王：秦惠王。〕 患之。
- 后来秦国准备攻打齐国，齐国和楚国结成合纵联盟互相亲善，秦惠王对此担忧。
- 乃令张仪详去秦，厚币委质事楚
- 〔乃令张仪详（yáng）去秦，厚币委质事楚：就令 张仪假装离开秦国，拿着丰厚的礼物进献给楚国， 表示愿意侍奉楚王。张仪，魏国人。他后来为秦惠 王游说六国，主张“连横”。详，同“佯”，假装。 厚币，丰厚的礼物。委，呈献。质，同“贽”，见 面礼。张仪入楚在楚怀王十六年（前三一三）。〕 ，曰：“
- 就派张仪假装脱离秦国，用厚礼和信物呈献给楚王，对怀王说：“
- 秦甚憎齐，齐与楚从亲，楚诚能绝齐，秦愿献商、於之地六百里。”
- 秦国非常憎恨齐国，齐国与楚国却合纵相亲，如果楚国确实能和齐国绝交，秦国愿意献上商、於之间的六百里土地。”
- 楚怀王贪而信张仪，遂绝齐，使使如秦受地
- 〔使使如秦受地：派使者到秦国接受秦国答应割让 的土地。〕 。
- 楚怀王起了贪心，信任了张仪，就和齐国绝交，然后派使者到秦国接受土地。
- 张仪诈之曰：“
- 张仪抵赖说：“
- 仪与王约六里，不闻六百里。”
- 我和楚王约定的只是六里，没有听说过六百里。”
- 楚使怒去，归告怀王。
- 楚国使者愤怒地离开秦国，回去报告怀王。
- 怀王怒，大兴师伐秦。
- 怀王发怒，大规模出动军队去讨伐秦国。
- 秦发兵击之，大破楚师于丹、淅，斩首八万，虏楚将屈匄
- 〔匄：读gài。 @八〕 ，遂取楚之汉中地。
- 秦国发兵反击，在丹水和淅水一带大破楚军，杀了八万人，俘虏了楚国的大将屈匄，于是夺取了楚国的汉中一带。
- 怀王乃悉发国中兵，以深入击秦，战于蓝田
- 〔蓝田：在今湖北钟祥西北。 @九〕 。
- 怀王又发动全国的兵力，深入秦地攻打秦国，交战于蓝田。
- 魏闻之，袭楚至邓
- 〔邓：在今湖北襄阳北。 #〇〕 。
- 魏国听到这一情况，袭击楚国一直打到邓地。
- 楚兵惧，自秦归。
- 楚军恐惧，从秦国撤退。
- 而齐竟怒，不救楚，楚大困。
- 齐国终于因为怀恨楚国，不来援救，楚国处境极端困窘。
- 明年
- 〔明年：第二年。指楚怀王十八年（前三一一）。 #一〕 ，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。
- 第二年，秦国割汉中之地与楚国讲和。
- 楚王曰：“
- 楚王说：“
- 不愿得地，愿得张仪而甘心焉。”
- 我不愿得到土地，只希望得到张仪就甘心了。”
- 张仪闻，乃曰：“
- 张仪听说后，就说：“
- 以一仪而当汉中地，臣请往如楚。”
- 用一个张仪来抵当汉中地方，我请求到楚国去。”
- 如楚，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
- 〔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：又趁机送厚礼给楚国当 权的臣子靳尚。因，趁机。用事，当权。 #二〕 ，而设诡辩
- 〔设诡辩：说假话。〕 于怀王之宠姬郑袖。
- 到了楚国，他又用丰厚的礼品贿赂当权的大臣靳尚，通过他在怀王宠姬郑袖面前编造了一套谎话。
- 怀王竟听郑袖，复释去张仪。
- 怀王竟然听信郑袖，又放走了张仪。
- 是时屈原既疏，不复在位，使于齐，顾反
- 〔顾反：回来。〕 ，谏怀王曰：“
- 这时屈原已被疏远，不在朝中任职，出使在齐国，回来后，劝谏怀王说：“
- 何不杀张仪？”
- 为什么不杀张仪？”
- 怀王悔，追张仪，不及。
- 怀王很后悔，派人追张仪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- 其后，诸侯共击楚，大破之，杀其将唐眜
- 〔眜：读mò。〕 。
- 后来，各国诸侯联合攻打楚国，大败楚军，杀了楚国将领唐昧。
- 时秦昭王与楚婚，欲与怀王会。
- 这时秦昭王与楚国通婚，要求和怀王会面。
- 怀王欲行，屈平曰：“
- 怀王想去，屈原说：“
- 秦，虎狼之国，不可信，不如毋行。”
- 秦国是虎狼一样的国家，不可信任，不如不去。”
- 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：“
- 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劝怀王去，说：“
- 奈何绝秦欢！”
- 怎么可以断绝和秦国的友好关系！”
- 怀王卒行。
- 怀王终于前往。
- 入武关
- 〔武关：秦国的南关，在今陕西丹凤东。〕 ，秦伏兵绝其后，因留怀王，以求割地。
- 一进入武关，秦国的伏兵就截断了他的后路，于是扣留怀王，强求割让土地。
- 怀王怒，不听。
- 怀王很愤怒，不听秦国的要挟。
- 亡走赵，赵不内。
- 他逃往赵国，赵国不肯接纳。
- 复之秦，竟死于秦而归葬。
- 只好又到秦国，最后死在秦国，尸体运回楚国安葬。
- 长子顷襄王立，以其弟子兰为令尹。
- 怀王的长子顷襄王即位，任用他的弟弟子兰为令尹。
- 楚人既咎
- 〔咎：怪罪，责怪。〕 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。
- 楚国人都抱怨子兰，因为他劝怀王入秦而最终未能回来。
- 屈平既嫉
- 〔嫉：恨。〕 之，虽放流，眷顾楚国，系心怀王，不忘欲反。
- 屈原也为此怨恨子兰，虽然流放在外，仍然眷恋着楚国，心里挂念着怀王，念念不忘返回朝廷。
- 冀幸君之一悟，俗之一改也。
- 他希望国君总有一天醒悟，世俗总有一天改变。
- 其存
- 〔存：思念。一说，保全。〕 君兴国，而欲反复之，一篇之中，三致志
- 〔三致志：再三表达（这种）意愿。〕 焉。
- 屈原关怀君王，想振兴国家改变楚国的形势，一篇作品中，都再三表现出来这种想法。
- 然终无可奈何，故不可以反。
- 然而终于无可奈何，所以不能够返回朝廷。
- 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。
- 由此可以看出怀王始终没有觉悟啊。
- 人君无愚、智、贤不肖，莫不欲求忠以自为
- 〔自为（wèi）：帮助自己。〕 ，举贤以自佐。
- 国君无论愚笨或明智、贤明或昏庸，没有不想求得忠臣来为自己服务，选拔贤才来辅助自己的。
- 然亡国破家相随属
- 〔相随属（zhǔ）：接连出现。〕 ，而圣君治国
- 〔治国：安定太平的国家。〕 累世而不见者，其所谓忠者不忠，而所谓贤者不贤也。
- 然而国破家亡的事接连发生，而圣明君主治理好国家的多少世代也没有出现，这是因为所谓忠臣并不忠，所谓贤臣并不贤。
- 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，故内惑于郑袖，外欺于张仪，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、令尹子兰，兵挫地削，亡其六郡
- 〔六郡：指汉中一带。〕 ，身客死于秦，为天下笑，此不知人之祸也。
- 怀王因为不明白忠臣的职分，所以在内被郑袖所迷惑，在外被张仪所欺骗，疏远屈原而信任上官大夫和令尹子兰，军队被挫败，土地被削减，失去了六个郡，自己也被扣留死在秦国，为天下人所耻笑，这是不了解人的祸害。
- ……
- …… 令尹子兰得知屈原怨恨他，非常愤怒。
- 令尹子兰闻之，大怒。
- 终于让上官大夫在顷襄王面前说屈原的坏话。
- 卒使上官大夫短
- 〔短：诋毁。〕 屈原于顷襄王。
- 顷襄王发怒，就放逐了屈原。
- 顷襄王怒而迁
- 〔迁：放逐。〕 之。
- 屈原到了江滨，披散头发，在水泽边一面走，一面吟咏着，脸色憔悴，形体面貌像枯死的树木一样毫无生气。
- 屈原至于江滨，被发行吟泽畔，颜色憔悴，形容
- 〔形容：外貌，模样。形，身形。容，面容。〕 枯槁。
- 渔父看见他，便问道：“
- 渔父见而问之曰：“
- 您不是三闾大夫吗？
- 子非三闾大夫
- 〔三闾（lǘ）大夫：官名。屈原此前曾任此职。〕 欤？
- 为什么来到这儿？”
- 何故而至此？”
- 屈原说：“
- 屈原曰：“
- 整个世界都是混浊的，只有我一人清白，众人都沉醉，只有我一人清醒，因此被放逐。”
- 举世皆浊而我独清，众人皆醉而我独醒，是以见放
- 〔是以见放：因此被放逐。〕 。”
- 渔父说：“
- 渔父曰：“
- 聪明贤哲的人，不受外界事物的束缚，而能够随着世俗变化。
- 夫圣人
- 〔圣人：这里指聪明通达的人。〕 者，不凝滞于物
- 〔不凝滞于物：不为外物所拘束。凝滞，拘泥执着。〕 ，而能与世推移
- 〔与世推移：随世道变化而变化。〕 。
- 整个世界都混浊，为什么不随大流而且推波助澜呢？
- 举世混浊，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
- 〔随其流而扬其波：指随从世俗，与之同流。〕 ？
- 众人都沉醉，为什么不吃点酒糟，喝点薄酒？
- 众人皆醉，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
- 〔（bū）其糟而啜（chuò）其醨（lí）：吃众人的酒 糟，喝众人的薄酒。意思是与众人同醉。，吃。啜， 喝。醨，薄酒。〕 ？
- 为什么要怀抱美玉一般的品质，却使自己被放逐呢？”
- 何故怀瑾握瑜
- 〔怀瑾握瑜：比喻保持高洁美好的节操志向。瑾 瑜，都是美玉。〕 ，而自令见放为？”
- 屈原说：“
- 屈原曰：“
- 我听说，刚洗过头的一定要弹去帽上的灰沙，刚洗过澡的一定要抖掉衣上的尘土。
- 吾闻之，新沐者必弹冠
- 〔弹冠：弹去帽子上的灰尘。〕 ，新浴者必振衣。
- 谁能让自己清白的身躯，蒙受外物的污染呢？
- 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
- 〔察察：洁净的样子。〕 ，受物之汶汶
- 〔汶（mén）汶：浑浊的样子。〕 者乎？
- 宁可投入长流的大江而葬身于江鱼的腹中。
- 宁赴常流
- 〔常流：即“长流”，指江水。〕 而葬乎江鱼腹中耳。
- 又哪能使自己高洁的品质，去蒙受世俗的尘垢呢？”
- 又安能以晧晧之白
- 〔晧晧之白：比喻品德的高尚纯洁。晧晧，皎洁的 样子。〕 ，而蒙世之温蠖
- 〔温蠖（huò）：尘垢。〕 乎？”
- 于是他写了《怀沙》赋。
- 乃作《怀沙》之赋。
- ……因此抱着石头，就自投汨罗江而死。
- ……于是怀石，遂自投汨罗
- 〔汨罗：江名，在湖南东北部。〕 以死。
屈原既死之后，楚有宋玉、唐勒、景差之徒者，皆好辞而以赋见称。
- 但他们都效法屈原辞令委婉含蓄的一面，始终不敢直言进谏。
- 然皆祖
- 〔祖：效法，继承。〕 屈原之从容
- 〔从容：委婉得体。〕 辞令，终莫敢直谏。
- 在这以后，楚国一天天削弱，几十年后，终于被秦国灭掉。
- 其后楚日以削，数十年竟为秦所灭。
- …… 太史公说：
- ……
- 我读《离骚》、《天问》、《招魂》、《哀郢》，为他的志向不能实现而悲伤。
- 太史公曰
- 〔太史公曰：太史公是司马迁的自称。后面的文字 是司马迁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论总结。〕 ：“
- 到长沙，经过屈原自沉的地方，未尝不流下眼泪，追怀他的为人。
- 余读《离骚》、《天问》、《招魂》、《哀郢》，悲其志。
- 看到贾谊凭吊他的文章，文中又责怪屈原如果凭他的才能去游说诸侯，哪个国家不会容纳，却自己选择了这样的道路！
- 适
- 〔适：到某地去。〕 长沙，观屈原所自沉渊，未尝不垂涕，想见其为人。
- 读了《服鸟赋》，把生和死等同看待，认为被贬和任用是不重要的，这又使我感到茫茫然失落什么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