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赵郡苏轼,余之同年友也。
赵郡苏轼,是我的同年朋友。
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,称蜀之士,曰黎生、安生者。
他从四川写信到京师给我,称道四川的两位叫黎生和安生的年青人。
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,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,辱以顾余。
不久,黎生携带了他的几十万字的文章,安生也携带了他的几千字的文章,不以为耻辱来拜访我。
读其文,诚闳壮隽伟,善反复驰骋,穷尽事理;
我读了他们的文章,的确是宽广雄壮、意味深长,善于照应,气势奔放,充分表达了事实和道理。
而其材力之放纵,若不可极者也。
而他们的才力豪放纵逸,好像没有尽头。
二生固可谓魁奇特起之士,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。
二生固然可以算得是魁首、奇特和崛起的读书人,苏君因此也可以说是善于知晓人才的人了。
顷之,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。
不久,黎生补缺江陵府的司法参军。
将行,请予言以为赠。
将要走的时候,请我以言相赠。
余曰:
我说:“
「余之知生,既得之于心矣,乃将以言相求于外邪?
我知道你,已经在内心明白了,竟然还要相求我用言语从形式上来表述吗?”
」黎生曰:
黎生说:“
「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,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。
我和安生都学习这种骈文,同乡都讥笑我们,认为不切合实际。
今求子之言,盖将解惑于里人。
现在请求您赠言,拟将解除乡里人的疑惑。”
」余闻之,自顾而笑。
我听了这些话,连自己都克制不住笑了。
夫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
世间不切合实际的人,有谁比我更严重的吗?
知信乎古,而不知合乎世;
只知道相信古人,却不知道符合世俗;
知志乎道,而不知同乎俗。
只知道记住圣贤之道,却不知道跟世俗要同流合污。
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。
这就是我现在还遭受困厄的缘故,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啊!
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
世间不切合实际的人,有谁比我更严重的吗?
今生之迂,特以文不近俗,迂之小者耳,患为笑于里之人。
如今您的不切实际,仅仅是由于文章不接近世俗,是不切合实际中的小事罢了,担忧同乡讥笑。
若余之迂大矣,使生持吾言而归,且重得罪,庸讵止于笑乎?
像我的不切合实际可就大了,假使你拿着我的文章归去,将要重重的得罪,难道只是被讥笑就为止吗?
然则若余之于生,将何言哉?
那么像我这样的人,对于你们将要说些什么呢?
谓余之迂为善,则其患若此;
如果说我的不切合实际算好,那么它的后患就是这样;
谓为不善,则有以合乎世,必违乎古,有以同乎俗,必离乎道矣。
如果说它不好,那么就可以符合世俗,必定违背古人,就要随同世俗,必定背离圣贤之道了。
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,则于是焉,必能择而取之。
你还是不要急于解除同乡的疑惑,那么这样,必定能够选择而取其正确的途径。
遂书以赠二生,并示苏君,以为何如也?
于是,我书写这些话来赠送给两位,并给苏君看看,认为我们的话怎么样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