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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六国论》的原文打印版、对照翻译及详解苏洵

《六国论》由苏洵创作

题记:

《六国论》选自《嘉佑集》卷三。这是苏洵所写的《权书》中的一篇,《权书》共10篇,都是史论的性质。苏洵写这篇文章并不是单纯地评论古代的历史事件,而是借古讽今,警告北宋统治者不要采取妥协苟安的外交政策。

原文:

六国论

北宋-苏洵

  六国破灭,非兵不利,战不善,弊在赂秦。赂秦而力亏,破灭之道也。或曰:六国互丧,率赂秦耶?曰:不赂者以赂者丧,盖失强援,不能独完。故曰:弊在赂秦也。
  秦以攻取之外,小则获邑,大则得城。较秦之所得,与战胜而得者,其实百倍;诸侯之所亡,与战败而亡者,其实亦百倍。则秦之所大欲,诸侯之所大患,固不在战矣。思厥先祖父,暴霜露,斩荆棘,以有尺寸之地。子孙视之不甚惜,举以予人,如弃草芥。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然后得一夕安寝。起视四境,而秦兵又至矣。然则诸侯之地有限,暴秦之欲无厌,奉之弥繁,侵之愈急。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。至于颠覆,理固宜然。古人云:“以地事秦,犹抱薪救火,薪不尽,火不灭。”此言得之。
  齐人未尝赂秦,终继五国迁灭,何哉?与嬴而不助五国也。五国既丧,齐亦不免矣。燕赵之君,始有远略,能守其土,义不赂秦。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,斯用兵之效也。至丹以荆卿为计,始速祸焉。赵尝五战于秦,二败而三胜。后秦击赵者再,李牧连却之。洎牧以谗诛,邯郸为郡,惜其用武而不终也。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,可谓智力孤危,战败而亡,诚不得已。向使三国各爱其地,齐人勿附于秦,刺客不行,良将犹在,则胜负之数,存亡之理,当与秦相较,或未易量。
  呜呼!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,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,并力西向,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。悲夫!有如此之势,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,日削月割,以趋于亡。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!
 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,其势弱于秦,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。苟以天下之大,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,是又在六国下矣。

说明:古文之家的工作重心是对古诗文进行校对并注音,我们所提供的译文、注释均来自互联网收集聚合,仅供参考,文章所涉及的字、词发音请以拼音版作为主要参考。
    对照翻译:

      六国破灭,非兵不利,战不善,弊在赂秦。
      六国的灭亡,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不够锋利,也不是因为打仗打不好,问题出在他们用土地去贿赂秦国。
    赂秦而力亏,破灭之道也。
    拿土地贿赂秦国,实际上是削弱了自己的力量,这才是导致灭亡的根本原因。
    或曰:
    有人可能会问:“
    六国互丧,率赂秦耶?
    六国一个接一个地灭亡,难道全都是因为贿赂秦国吗?”
    曰:
    回答是:“
    不赂者以赂者丧,盖失强援,不能独完。
    没有贿赂秦国的国家,也因为其他贿赂秦国的国家而覆灭。
    故曰:
    原因在于,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失去了强有力的外援,无法独自保全。
    弊在赂秦也。
    所以说,问题的根源就在于贿赂秦国。”
      秦以攻取之外,小则获邑,大则得城。
      秦国除了通过战争夺取土地之外,还通过诸侯的贿赂获得了不少好处,小的好处是得到一些邑镇,大的好处则是获得整座城池。
    较秦之所得,与战胜而得者,其实百倍;
    比较一下秦国通过受贿赂得来的土地和通过战争得来的土地,前者实际上多了百倍。
    诸侯之所亡,与战败而亡者,其实亦百倍。
    而六国诸侯因贿赂秦国而失去的土地,与因战败而失去的土地相比,也要多出百倍。
    则秦之所大欲,诸侯之所大患,固不在战矣。
    由此可见,秦国最想要的,以及六国诸侯最害怕的,根本不在战争本身。
    思厥先祖父,暴霜露,斩荆棘,以有尺寸之地。
    想想他们的祖辈和父辈,顶着寒霜雨露,披荆斩棘,才艰难地开辟了一点土地。
    子孙视之不甚惜,举以予人,如弃草芥。
    可子孙们却毫不珍惜,全都拱手送给别人,就像丢弃杂草一样随意。
    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然后得一夕安寝。
    今天割让五座城,明天割让十座城,只为了能睡一夜安稳觉。
    起视四境,而秦兵又至矣。
    然而第二天起来一看,边境上秦国的军队又来了。
    然则诸侯之地有限,暴秦之欲无厌,奉之弥繁,侵之愈急。
    既然如此,诸侯的土地毕竟是有限的,而秦国的贪欲却永远得不到满足,诸侯送给秦国的土地越多,秦国对他们的侵略就越急迫。
    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。
    所以,不用等到战争爆发,谁强谁弱、谁胜谁负就已经注定了。
    至于颠覆,理固宜然。
    到了最后走向灭亡的地步,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。
    古人云:“
    古人说得好:“
    以地事秦,犹抱薪救火,薪不尽,火不灭。”
    用土地去侍奉秦国,就好比抱着柴火去救火,柴火烧不完,火就不会熄灭。”
    此言得之。
    这句话说得非常正确。
      齐人未尝赂秦,终继五国迁灭,何哉?
      齐国并没有贿赂秦国,但最终还是随着其他五国一起灭亡了,这是为什么呢?
    与嬴而不助五国也。
    因为齐国一味讨好秦国,却不帮助其他五国。
    五国既丧,齐亦不免矣。
    当五国相继灭亡后,齐国自然也无法幸免。
    燕赵之君,始有远略,能守其土,义不赂秦。
    燕国和赵国的国君,起初有着长远的谋略,能够守住自己的国土,坚持正义,不向秦国低头。
    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,斯用兵之效也。
    因此,燕国虽然是个小国,却直到最后才灭亡,这正是因为他们用武力抗秦的效果。
    至丹以荆卿为计,始速祸焉。
    后来,燕太子丹派荆轲刺杀秦王,试图以此来对付秦国,结果反而招致了灭亡的灾祸。
    赵尝五战于秦,二败而三胜。
    赵国曾经与秦国交战五次,两次失败,三次获胜。
    后秦击赵者再,李牧连却之。
    后来秦国两次攻打赵国,都被赵国大将李牧击退。
    洎牧以谗诛,邯郸为郡,惜其用武而不终也。
    可惜的是,等到李牧被诬陷杀害,赵国的都城邯郸就变成了秦国的一个郡。
    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,可谓智力孤危,战败而亡,诚不得已。
    赵国虽然一度用武力抵抗秦国,但没能坚持到底,实在令人惋惜。
    向使三国各爱其地,齐人勿附于秦,刺客不行,良将犹在,则胜负之数,存亡之理,当与秦相较,或未易量。
    况且,燕国和赵国当时已经处于秦国几乎消灭所有其他国家的危急时刻,可以说是智谋枯竭,孤立无援,最终战败亡国,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情,假使韩国、魏国和楚国都能珍惜自己的土地,齐国不依附秦国,燕国不派刺客刺杀秦王,赵国的大将李牧还活着,那么胜负的命运、存亡的道理,或许和秦国相比还不容易预测呢。
      呜呼!
      唉!
    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,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,并力西向,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。
    如果六国诸侯能把用来贿赂秦国的土地分封给天下的谋臣,用侍奉秦国的心思去礼遇天下的奇才,齐心协力共同对抗秦国,那么我恐怕秦国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。
    悲夫!
    真是可悲啊!
    有如此之势,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,日削月割,以趋于亡。
    六国有这么有利的形势,却被秦国长期以来积累的威势所胁迫,天天割地,月月割地,最终走向灭亡。
    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!
    治理国家的人千万不要被长期积累的威势所吓倒啊!
     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,其势弱于秦,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。
      六国和秦国一样,都是诸侯之国,六国的势力虽然比秦国弱,但仍然有不靠贿赂秦国就能战胜它的优势。
    苟以天下之大,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,是又在六国下矣。
    如果凭借偌大的国家,却追随六国灭亡的前例,那就连六国都不如了。

    注释:

    选自《嘉祐集笺注》卷三(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三年 版)。苏洵(一〇〇九~一〇六六),字明允,眉州眉山(今 属四川)人,北宋散文家。
    〔赂秦〕以财物赠予秦国,这里指向秦割地求和。赂,赠送财物。
    〔或曰〕有人说。这是设问。下句的“曰”是对设问的回答。
    〔互丧〕相继灭亡。
    〔率〕全都,一概。
    〔完〕保全。
    〔以攻取〕用攻战(的方法)取得。
    〔厥先祖父〕他们的祖辈父辈。厥,相当于“其”。祖父,泛指祖辈父辈。
    〔暴(pù)霜露〕暴露在霜露之中。和下文的“斩 荆棘”连起来,形容创业的艰苦。暴,同“曝”。
    〔举以予人〕拿来送给别人。
    〔奉之弥繁,侵之愈急〕六国送给秦越多,秦侵犯 六国越厉害。
    〔判〕决定,确定。
    〔以地事秦……火不灭〕语出《史记·魏世家》和 《战国策·魏策》。
    〔迁灭〕灭亡。
    〔与嬴〕亲附秦国。与,亲附亲近。
    〔远略〕长远的谋略。
    〔至丹以荆卿为计,始速祸焉〕等到燕太子丹用荆 卿(刺秦王)作为(对付秦国的)策略,才招致祸 患。《史记》记载,荆轲刺秦王未成,秦王大怒, 发兵灭燕。荆卿,荆轲,即下文提到的“刺客”。 速,招致。
    〔李牧〕赵国大将,曾几次打退秦军。前二二九年,秦 将王翦攻赵,李牧率兵抵抗,赵王中了秦的反间 计,杀李牧。第二年,王翦破赵军,虏赵王,灭赵 国。下文的“邯郸为郡”即指秦灭赵,把赵国都城 邯郸一带改为秦的邯郸郡。
    〔洎(jì)〕及,等到。
    〔三国〕指韩魏楚三国。这三国都曾经割地赂秦。
    〔胜负之数,存亡之理〕胜败存亡的命运。数理, 指天数命运。
    〔较〕较量。
    〔积威〕积久而成的威势。
    〔劫〕胁迫,挟持。
    〔为(wéi)国者〕治理国家的人。
    〔下〕降低身份。
    〔故事〕旧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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