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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李陵答苏武书》的原文打印版、对照翻译及详解(李陵)

《李陵答苏武书》由李陵创作

原文:

李陵答苏武书

西汉-李陵

  子卿足下:
  勤宣令德,策名清时,荣问休畅,幸甚幸甚。远托异国,昔人所悲,望风怀想,能不依依?昔者不遗,远辱还答,慰诲勤勤,有逾骨肉,陵虽不敏,能不慨然?
  自从初降,以至今日,身之穷困,独坐愁苦。终日无睹,但见异类。韦韝毳幕,以御风雨;羶肉酪浆,以充饥渴。举目言笑,谁与为欢?胡地玄冰,边土惨裂,但闻悲风萧条之声。凉秋九月,塞外草衰。夜不能寐,侧耳远听,胡笳互动,牧马悲鸣,吟啸成群,边声四起。晨坐听之,不觉泪下。嗟乎子卿,陵独何心,能不悲哉!
  与子别后,益复无聊,上念老母,临年被戮;妻子无辜,并为鲸鲵;身负国恩,为世所悲。子归受荣,我留受辱,命也如何?身出礼义之乡,而入无知之俗;违弃君亲之恩,长为蛮夷之域,伤已!令先君之嗣,更成戎狄之族,又自悲矣。功大罪小,不蒙明察,孤负陵心区区之意。每一念至,忽然忘生。陵不难刺心以自明,刎颈以见志,顾国家于我已矣,杀身无益,适足增羞,故每攘臂忍辱,辙复苟活。左右之人,见陵如此,以为不入耳之欢,来相劝勉。异方之乐,只令人悲,增忉怛耳。
  嗟乎子卿,人之相知,贵相知心,前书仓卒,未尽所怀,故复略而言之。
  昔先帝授陵步卒五千,出征绝域。五将失道,陵独遇战,而裹万里之粮,帅徒步之师;出天汉之外,入强胡之域;以五千之众,对十万之军;策疲乏之兵,当新羁之马。然犹斩将搴旗,追奔逐北,灭迹扫尘,斩其枭帅,使三军之士,视死如归。陵也不才,希当大任,意谓此时,功难堪矣。匈奴既败,举国兴师。更练精兵,强逾十万。单于临阵,亲自合围。客主之形,既不相如;步马之势,又甚悬绝。疲兵再战,一以当千,然犹扶乘创痛,决命争首。死伤积野,余不满百,而皆扶病,不任干戈,然陵振臂一呼,创病皆起,举刃指虏,胡马奔走。兵尽矢穷,人无尺铁,犹复徒首奋呼,争为先登。当此时也,天地为陵震怒,战士为陵饮血。单于谓陵不可复得,便欲引还,而贼臣教之,遂使复战,故陵不免耳。
  昔高皇帝以三十万众,困于平城。当此之时,猛将如云,谋臣如雨,然犹七日不食,仅乃得免。况当陵者,岂易为力哉?而执事者云云,苟怨陵以不死。然陵不死,罪也;子卿视陵,岂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?宁有背君亲,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?然陵不死,有所为也,故欲如前书之言,报恩于国主耳,诚以虚死不如立节,灭名不如报德也。昔范蠡不殉会稽之耻,曹沫不死三败之辱,卒复勾践之仇,报鲁国之羞,区区之心,窃慕此耳。何图志未立而怨已成,计未从而骨肉受刑,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。
  足下又云:“汉与功臣不薄。”子为汉臣,安得不云尔乎?昔萧樊囚絷,韩彭葅醢,晁错受戮,周魏见辜。其余佐命立功之士,贾谊亚夫之徒,皆信命世之才,抱将相之具,而受小人之谗,并受祸败之辱,卒使怀才受谤,能不得展。彼二子之遐举,谁不为之痛心哉?陵先将军,功略盖天地,义勇冠三军,徒失贵臣之意,刭身绝域之表。此功臣义士所以负戟而长叹者也。何谓不薄哉?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,适万乘之虏。遭时不遇,至于伏剑不顾;流离辛苦,几死朔北之野。丁年奉使,皓首而归;老母终堂,生妻去帷。此天下所希闻,古今所未有也。蛮貊之人,尚犹嘉子之节,况为天下之主乎?陵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,受千乘之赏。闻子之归,赐不过二百万,位不过典属国,无尺土之封,加子之勤。而妨功害能之臣,尽为万户侯;亲戚贪佞之类,悉为廊庙宰。子尚如此,陵复何望哉?且汉厚诛陵以不死,薄赏子以守节,欲使远听之臣望风驰命,此实难矣,所以每顾而不悔者也。陵虽孤恩,汉亦负德。昔人有言:“虽忠不烈,视死如归。”陵诚能安,而主岂复能眷眷乎?男儿生以不成名,死则葬蛮夷中,谁复能屈身稽颡,还向北阙,使刀笔之吏弄其文墨邪?愿足下勿复望陵。
  嗟乎子卿,夫复何言?相去万里,人绝路殊。生为别世之人,死为异域之鬼。长与足下生死辞矣。幸谢故人,勉事圣君。足下胤子无恙,勿以为念。努力自爱,时因北风,复惠德音。李陵顿首。

    对照翻译:

      子卿足下:
      子卿足下:
      勤宣令德,策名清时,荣问休畅,幸甚幸甚。
      您辛勤地宣扬美德,在太平盛世当官,美名流传于四方,真是值得庆幸啊!
    远托异国,昔人所悲,望风怀想,能不依依?
    我流落在远方异国,这是前人所感悲痛的,遥望南方,怀念故人,怎能不满含深情?
    昔者不遗,远辱还答,慰诲勤勤,有逾骨肉,陵虽不敏,能不慨然?
    以前承蒙您不弃,从远处赐给我回音,殷勤地安慰、教诲,超过了骨肉之情,我虽然愚钝,又怎能不感慨万端?
      自从初降,以至今日,身之穷困,独坐愁苦。
      我从投降以来,身处艰难困境,一人独坐,愁闷苦恼。
    终日无睹,但见异类。
    整天看不见别的,只见到些异族之人。
    韦韝毳幕,以御风雨;
    我戴不惯皮袖套,住不惯毡幕,也只能靠它们来抵御风雨;
    羶肉酪浆,以充饥渴。
    吃不惯腥羶的肉,喝不惯乳浆,也只能用它们来充饥解渴。
    举目言笑,谁与为欢?
    眼看四周,有谁能一起谈笑欢乐呢?
    胡地玄冰,边土惨裂,但闻悲风萧条之声。
    胡地结着厚厚的坚冰,边塞上的土被冻得裂开,只听见悲惨凄凉的风声。
    凉秋九月,塞外草衰。
    深秋九月,塞外草木凋零。
    夜不能寐,侧耳远听,胡笳互动,牧马悲鸣,吟啸成群,边声四起。
    夜晚不能入睡,侧耳倾听,胡笳声此起彼伏,牧马悲哀地嘶叫,乐曲声和嘶鸣声相混,在边塞的四面响起。
    晨坐听之,不觉泪下。
    清晨坐起来听着这些声音,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水。
    嗟乎子卿,陵独何心,能不悲哉!
    唉,子卿,我难道是铁石心肠,能不悲伤?
      与子别后,益复无聊,上念老母,临年被戮;
      同您分别以后,更加无聊,上念老母,在垂暮之年还被杀戮;
    妻子无辜,并为鲸鲵;
    妻子、儿女们是无罪的,也一起惨遭杀害。
    身负国恩,为世所悲。
    我自己辜负了国家之恩,被世人所悲怜。
    子归受荣,我留受辱,命也如何?
    您回国后享受荣誉,我留此地蒙受羞辱,这是命中注定,有什么办法?
    身出礼义之乡,而入无知之俗;
    我出身于讲究礼义的国家,却进入对礼义茫然无知的社会。
    违弃君亲之恩,长为蛮夷之域,伤已!
    背弃了国君和双亲的恩德,终身居住在蛮夷的区域,真是伤心极了!
    令先君之嗣,更成戎狄之族,又自悲矣。
    让先父的后代,变成了戎狄的族人,自己怎能不感到悲痛。
    功大罪小,不蒙明察,孤负陵心区区之意。
    我在与匈奴作战中功大罪小,却没有受到公正的评价,辜负了我微小的诚意。
    每一念至,忽然忘生。
    每当想到这里,恍惚之中仿佛失去了对生存的留恋。
    陵不难刺心以自明,刎颈以见志,顾国家于我已矣,杀身无益,适足增羞,故每攘臂忍辱,辙复苟活。
    我不难刺心来表白自己,自刎来显示志向,但国家对我已经恩断义绝,自杀毫无益处,只会增加羞辱,因此常常愤慨地忍受侮辱,就又苟且地活在世上。
    左右之人,见陵如此,以为不入耳之欢,来相劝勉。
    周围的人,见我这样,用不中听的话来劝告勉励。
    异方之乐,只令人悲,增忉怛耳。
    可是,异国的快乐,只能令人悲伤,增加忧愁罢了。
      嗟乎子卿,人之相知,贵相知心,前书仓卒,未尽所怀,故复略而言之。
      唉,子卿,人们的相互了解,贵在相互知心,前一封信匆忙写成,没有能够充分表达我的心情,所以再作简略叙述。
      昔先帝授陵步卒五千,出征绝域。
      从前先帝授予我步兵五千,出征远方。
    五将失道,陵独遇战,而裹万里之粮,帅徒步之师;
    五员将领迷失道路,我单独与匈奴军遭遇作战,携带着供征战万里的粮草,率领着徒步行军的部队;
    出天汉之外,入强胡之域;
    出了国境之外,进入强胡的疆土;
    以五千之众,对十万之军;
    以五千士兵,对付十万敌军;
    策疲乏之兵,当新羁之马。
    指挥疲敝不堪的队伍,抵挡养精蓄锐的马队。
    然犹斩将搴旗,追奔逐北,灭迹扫尘,斩其枭帅,使三军之士,视死如归。
    但是,依然斩敌将,拔敌旗,追逐败逃之敌,在肃清残敌时,斩杀其骁勇将领,使我全军将士,都能视死如归。
    陵也不才,希当大任,意谓此时,功难堪矣。
    我没有什么能耐,很少担当重任,内心暗以为,此时的战功,是其他情况下所难以相比的了。
    匈奴既败,举国兴师。
    匈奴兵败后,全国军事动员。
    更练精兵,强逾十万。
    又挑选出十万多精兵。
    单于临阵,亲自合围。
    单于亲临阵前,指挥对我军的合围。
    客主之形,既不相如;
    我军与敌军的形势已不相称。
    步马之势,又甚悬绝。
    步兵与马队的力量更加悬殊。
    疲兵再战,一以当千,然犹扶乘创痛,决命争首。
    疲兵再战,一人要敌千人,但仍然带伤忍痛,奋勇争先。
    死伤积野,余不满百,而皆扶病,不任干戈,然陵振臂一呼,创病皆起,举刃指虏,胡马奔走。
    阵亡与受伤的士兵遍地都是,身边剩下的不满百人,而且都伤痕累累,无法持稳兵器,但是,我只要振臂一呼,重伤和轻伤的士兵都一跃而起,拿起兵器杀向敌人,迫使敌骑逃奔。
    兵尽矢穷,人无尺铁,犹复徒首奋呼,争为先登。
    兵器耗尽,箭也射完,手无寸铁,还是光着头高呼杀敌,争着冲上前去。
    当此时也,天地为陵震怒,战士为陵饮血。
    在这时刻,天地好像为我震怒,战士感奋地为我饮泣。
    单于谓陵不可复得,便欲引还,而贼臣教之,遂使复战,故陵不免耳。
    单于认为不可能再俘获我,便打算引军班师,不料叛逃的邪臣管敢出卖军情,于是使得单于重新对我作战,而我终于未能免于失败。
      昔高皇帝以三十万众,困于平城。
      以前高皇帝率领三十万大军,被匈奴围困在平城。
    当此之时,猛将如云,谋臣如雨,然犹七日不食,仅乃得免。
    那时,军中猛将如云,谋臣如雨,然而还是七天断粮,只不过勉强脱身而已。
    况当陵者,岂易为力哉?
    何况像我这样的人,难道就容易有所作为吗?
    而执事者云云,苟怨陵以不死。
    而当权者却议论纷纷,一味怨责我未能以死殉国。
    然陵不死,罪也;
    不过我未以死殉国,确是罪过;
    子卿视陵,岂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?
    但您看我难道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吗?
    宁有背君亲,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?
    又哪里会有背离君亲、抛弃妻儿却反而以为对自己有利的人?
    然陵不死,有所为也,故欲如前书之言,报恩于国主耳,诚以虚死不如立节,灭名不如报德也。
    既然如此,那么,我之所以不死,是因为想有所作为,本来是想如前一封信上所说的那样,要向皇上报恩啊,实在因为徒然死去不如树立名节,身死名灭不如报答恩德。
    昔范蠡不殉会稽之耻,曹沫不死三败之辱,卒复勾践之仇,报鲁国之羞,区区之心,窃慕此耳。
    前代范蠡不因会稽山投降之耻而殉国,曹沫不因三战三败之辱而自杀,终于,范蠡为越王勾践报了仇,曹沫为鲁国雪了耻,我一点赤诚心意,就是暗自景仰他们的作为。
    何图志未立而怨已成,计未从而骨肉受刑,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。
    哪里料到志向没有实现,怨责之声已四起,计划尚未实行,亲人作刀下之鬼,这就是我面对苍天椎心泣血的原因啊!
      足下又云:“
      您又说道:“
    汉与功臣不薄。”
    汉朝给功臣的待遇并不菲薄。”
    子为汉臣,安得不云尔乎?
    您是汉朝之臣,怎能不说这种话?
    昔萧樊囚絷,韩彭葅醢,晁错受戮,周魏见辜。
    可是,以前萧何、樊哙被拘捕囚禁,韩信、彭越被剁成肉酱,晁错被杀,周勃、魏其侯被判罪处刑。
    其余佐命立功之士,贾谊亚夫之徒,皆信命世之才,抱将相之具,而受小人之谗,并受祸败之辱,卒使怀才受谤,能不得展。
    其余辅助汉室立下功劳的人士,如贾谊、周亚夫等人,都确实是当时杰出的人才,具备担任将相的能力,却遭受小人的诽谤,他们都受迫害、屈辱,其事业也告失败,最终使有才之人遭到诋毁,才能无法施展。
    彼二子之遐举,谁不为之痛心哉?
    他们二人的遭遇,谁不为之痛心呢?
    陵先将军,功略盖天地,义勇冠三军,徒失贵臣之意,刭身绝域之表。
    我已故的祖父李广,身任将军,其功绩略谋盖天地,忠义勇气冠于全军,只是因为不屑迎合当朝权贵的心意,结果在边远的疆场自杀身亡。
    此功臣义士所以负戟而长叹者也。
    这就是功臣义士手持兵刃叹息不止的原因。
    何谓不薄哉?
    怎么能说待遇“不薄”呢?
    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,适万乘之虏。
    您过去凭着单车出使到拥有强兵的敌国。
    遭时不遇,至于伏剑不顾;
    逢上时运不佳,竟至伏剑自刎也不在乎;
    流离辛苦,几死朔北之野。
    颠沛流离,含辛茹苦,差点死在北方的荒野。
    丁年奉使,皓首而归;
    壮年时奉命出使,满头白发而归,老母在家中亡故。
    老母终堂,生妻去帷。
    妻子也改嫁离去。
    此天下所希闻,古今所未有也。
    这是天下很少听到的,古今所没有的遭遇。
    蛮貊之人,尚犹嘉子之节,况为天下之主乎?
    异族未开化的人,尚且还称赞您的节气,何况是天下的君主呢?
    陵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,受千乘之赏。
    我认为您应当享受封领地、赏千乘的诸侯待遇。
    闻子之归,赐不过二百万,位不过典属国,无尺土之封,加子之勤。
    可是,听说您回国后,赏赐不过二百万,封官不过典属国之职,并没有一尺土的封赏,来奖励您多年来对国家的效忠。
    而妨功害能之臣,尽为万户侯;
    而那些排斥功臣、扼杀人才的朝臣,都成了万户侯;
    亲戚贪佞之类,悉为廊庙宰。
    皇亲国戚或奉迎拍马之流,都成了朝廷政权的主宰。
    子尚如此,陵复何望哉?
    您尚且如此,我还有什么希望呢?
    且汉厚诛陵以不死,薄赏子以守节,欲使远听之臣望风驰命,此实难矣,所以每顾而不悔者也。
    像这样,汉朝因为我未能死节而施以严厉的惩罚,您坚贞守节又只给予微薄的奖赏,要想叫远方的臣民急切地投奔效命,这实在是难以办到的,所以我常常想到这事却不觉得后悔。
    陵虽孤恩,汉亦负德。
    我虽然辜负了汉朝的恩情,汉朝也亏对了我的功德。
    昔人有言:“
    前人说过这样的话:“
    虽忠不烈,视死如归。”
    即使忠诚之心不被世人遍知,也能做到视死如归。”
    陵诚能安,而主岂复能眷眷乎?
    但如果我能够安心死节,皇上难道就能对我有眷顾之情吗?
    男儿生以不成名,死则葬蛮夷中,谁复能屈身稽颡,还向北阙,使刀笔之吏弄其文墨邪?
    男子汉活着不能成就英名,死了就让他埋葬在异族之中吧,谁还能再弯腰下拜,回到汉廷,听凭那帮刀笔吏舞文弄墨、随意发落呢?
    愿足下勿复望陵。
    希望您不必再盼着我归汉了。
      嗟乎子卿,夫复何言?
      唉,子卿,还有什么话可说?
    相去万里,人绝路殊。
    相隔万里之遥,人的身份不同,人生道路也迥然相异。
    生为别世之人,死为异域之鬼。
    活着时是另一世间的人,死后便成了异国鬼魂。
    长与足下生死辞矣。
    我和您永诀,生死都不得相见了。
    幸谢故人,勉事圣君。
    请代向老朋友们致意,希望他们勉力事奉圣明的君主。
    足下胤子无恙,勿以为念。
    您的公子很好,不要挂念。
    努力自爱,时因北风,复惠德音。
    愿您努力自爱,更盼您时常依托北风的方便不断给我来信。
    李陵顿首。
    李陵顿首。

    注释:

    〔子卿〕苏武字。
    〔足下〕古代用以称上级或同辈的敬词,周代秦代时多以之称君主,后世则多用于同辈之间。
    〔令德〕美德。令,美。
    〔策名〕臣子的姓名书写在国君的简策上。这里指做官。《左传·僖公二十三年》“策名委质。”清时〕政治清明的时世。此处指昭帝在位之际。
    〔荣问〕好名声。问通“闻”。
    〔休畅〕吉祥顺利。休,美。畅,通。
    〔幸甚〕这里表示为对方的处境顺利而高兴。
    〔异国〕此指匈奴。
    〔风〕此处指怀念对象的风采。
    〔依依〕恋恋不舍之状。
    〔辱〕承蒙,书信中常用的谦词。
    〔敏〕聪慧。
    〔然〕此处作动词“慨”的词尾。
    〔异类〕古代对少数民族的贬称。此处指匈奴。
    〔韦韝〕皮革制的长袖套,用以束衣袖,以便射箭或其他操作。
    〔毳幕〕毛毡制成的帐篷。
    〔羶肉〕带有腥臭气味的羊肉。
    〔酪浆〕牲畜的乳浆。
    〔玄冰〕黑色的冰。形容冰结得厚实,极言天气寒冷。
    〔胡笳〕古代我国北方民族的管乐,其音悲凉。此处指胡笳吹奏的音乐。
    〔嗟乎〕叹词。
    〔独〕反诘副词,有“难道”的意思。
    〔临年〕达到一定的年龄。此处指已至暮年。
    〔鲸鲵〕鲸鱼雄的叫“鲸”,雌的叫“鲵”。
    〔原指凶恶之人,《左传·宣公十二年》“古者明王伐不敬,取其鲸鲵而封之,以为大戮。”此处借指被牵连诛戮的人。
    〔先君〕古人对自己已故父亲的尊称,此处指李当户。当户早亡,李陵为其遗腹子。
    〔嗣〕后代,子孙。
    〔戎狄〕古代对少数民族的贬称,与前面“蛮夷”均指匈奴。
    〔蒙〕受到。
    〔明察〕指切实公正的了解。
    〔孤负〕亏负。后世多写作“辜负”。
    〔区区〕小,少。此处作诚恳解。
    〔刺心〕自刺心脏,意指自杀。
    〔已矣〕表绝望之辞。
    〔攘臂〕捋起袖口,露出手臂,是准备劳作或搏斗的动作。《孟子·尽心下》载,晋勇士冯妇能杀猛虎,后来要做善人,便发誓不再打虎。可是,一次遇上众人制服不了老虎的险情,冯妇虽然明知会因违背做善人的诺言(不打虎)而受耻笑,仍然“攮臂下车”去打虎。文中暗用冯妇之典为作者开脱。
    〔忉怛〕悲痛。
    〔先帝〕已故的皇帝,指汉武帝。
    〔绝域〕极远的地域。此处指匈奴居住地区。
    〔五将〕五员将领,姓名不详。
    《汉书》未载五将失道的事,惟《文选》李善注载〕“《集》表云〕‘臣以天汉二年到塞外,寻被诏书,责臣不进。臣辄引师前。到浚稽山,五将失道。’”
    〔天汉〕武帝年号。文中指汉朝控制的区域。
    〔当〕挡。这里指抵御。
    〔搴〕拔取。
    〔奔〕逃跑的。
    〔灭迹扫尘〕喻肃清残敌。
    〔枭帅〕骁勇的将帅。
    〔希〕少,与“稀”通。
    〔难堪〕难以相比。堪,胜。
    〔练〕同“拣”,挑选。
    〔单于〕匈奴君长的称号。
    〔相如〕相比。如,及,比。
    〔悬绝〕相差极远。
    〔扶〕支持,支撑。
    〔乘〕凌驾,此处有不顾的意思。《汉书·李陵传》“士卒中矢伤,三创者载辇,两创者将车,一创者持兵战。”
    〔决命争首〕效命争先。
    〔干戈〕此处指兵器。
    〔徒首〕光着头,意指不穿防护的甲衣。
    〔饮血〕指饮泣。形容极度悲愤。
    《文选》李善注〕“血即泪也。”
    〔引还〕退兵返回。引,后退。
    〔贼臣〕指叛投匈奴的军候管敢。
    〔“昔高皇帝”二句〕是说从前(指公元前年,即汉高祖七年)高祖皇帝(即高祖刘邦)亲率大军三十万驻平城(今山西省大同市东),准备伐匈奴,被冒顿单于带领四十万骑兵围困七日之久。
    〔当〕如,像。
    〔为力〕用力,用兵。
    〔执事者〕掌权者,此指汉朝廷大臣。
    〔苟〕但,只。
    〔宁〕难道,反诘副词。此句与上句连用反诘,调换反诘词以免重复。
    〔妻子〕妻子儿女。
    〔“故欲”二句〕据《文选》李善注载〕“李陵前与苏子卿书云〕‘陵前为子卿死之计,所以然者,冀其驱丑虏,翻然南驰,故且屈以求伸。若将不死,功成事立,则将上报厚恩,下显祖考之明也。’”
    〔灭名〕使名声泯灭。这里“灭名”与“虚死”对应,是取身无谓而死名也随之俱灭之意。
    〔昔范蠡不殉会稽之耻〕前年(鲁哀公元年)越王勾践兵败,率五千人被围在会稽山,向吴王夫差求和,范蠡作为人质前往吴国,并未因求和之耻自杀殉国。范蠡,字少伯,春秋楚国宛(今河南省南阳县)人,是辅助勾践振兴越国兴师灭吴重要谋士。后至齐,改名鸱夷子皮。晚年经商,称陶朱公。
    〔曹沬不死三败之辱〕曹沬曾与齐国作战,三战三败,并不因屡次受辱而自杀身死。曹沬,春秋鲁国人,以勇力事鲁庄公。前年(鲁庄公十三年),齐桓公伐鲁,庄公请和,会盟于柯(今山东省东阿县西南),曹沬以匕首劫持桓公,迫使他全部归还战争中侵占的鲁国土地。
    〔卒复勾践之仇〕指勾践灭吴,夫差自杀。
    〔报鲁国之羞〕此句指柯盟追回齐国侵地。
    〔椎心泣血〕形容极度悲伤。椎,用椎打击。泣血,悲痛无声的哭。
    〔萧〕萧何,沛(今江苏省沛县)人,辅助刘邦建立基业,论功第一,封酂侯。他曾因为请求上林苑(专供皇族畋猎的场所)向老百姓开放而遭囚禁。
    〔樊〕樊哙,沛人。从刘邦起兵,屡建功勋,封舞阳侯。曾因被人诬告与吕后家族结党而被囚拘。
    〔韩〕韩信,淮阴(今江苏省淮阴市)人,初随项羽,后归刘邦,拜大将,屡建奇功,封楚王,后贬为淮阴侯。他因要响应陈狶起兵造反,被吕氏斩首。
    〔彭〕彭越,昌邑(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)人,秦末聚众起兵,后归刘邦,多建军功,封梁王。他因造反被囚,高祖予以赦免,迁至蜀道,但吕氏仍将他处死,并夷三族。
    〔葅醢〕剁成肉酱,是古代一种残酷的死刑。
    〔晁错〕颍川(今河南省中部及南部地,治所在禹县)人。汉景帝时,他建议削各诸侯国封地。后吴楚等七国诸侯反,有人认为是削地所致,晁错因而被杀。
    〔周〕周勃,沛人,从刘邦起事,以军功为将军,拜绛侯。吕氏死,周勃与陈平共诛诸吕,立汉文帝。周勃曾被诬告欲造反而下狱。
    〔魏〕魏其侯窦婴,字王孙,观津(今河北省衡水县东)人,窦太后侄。汉景帝时,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有功,封魏其侯。与灌夫为至交。汉武帝时,灌夫因与丞相田蚡结仇下狱,窦婴力图相救,受牵连而被诛。
    〔见〕受。
    〔辜〕罪。
    〔佐命〕辅助帝王治理国事。
    〔贾谊〕洛阳(今河南省洛阳市东)人,自幼博学,汉文帝召为博士,迁太中大夫。积极参与政事,并勇于针砭时弊。
    〔亚夫〕即周亚夫,周勃之子,封条侯,曾屯军细柳(今陕西省咸阳市西南),以军令严整闻名。汉景帝时,任太尉,率师平定七国叛乱。
    〔小人〕包括排挤贾谊的绛侯周勃,而前文有“周魏见辜”句,谨录备考。
    〔“并受”句〕指贾谊被在朝权贵(周勃灌婴张相如冯敬等)排斥,流放长沙;周亚夫因其子私购御物下狱,被诬谋反,绝食而死。
    〔二子〕指贾谊周亚夫。
    《文选》李善注解说〕“二子,谓范蠡曹沬也。言诸侯才能者被囚戮,不如二子之能雪耻报功也。”可备一说。
    〔遐举〕原指远行,此处兼指功业。
    〔陵先将军〕指李广。
    〔冠〕在……之中居第一位。作动词用。
    〔贵臣〕指卫青。卫青为大将军伐匈奴,李广为前将军,被遣出东道,因东道远而难行,迷惑失路,被卫青追逼问罪,含愤自杀。
    〔戟〕古兵器,合戈矛为一体,可以直刺横击。
    〔万乘〕一万辆车。古代以万乘称君主。文中武力强盛的大国。
    〔虏〕古代对少数民族的贬称。此指匈奴。
    〔伏剑〕以剑自杀。此句是说,苏武在卫律逼降时,引佩刀自刺的事。
    〔朔北〕北方。这里指匈奴地域。
    〔丁年〕成丁的年龄,即成年。这里强调苏武出使时正处壮年。
    〔皓首〕年老白头。皓,光亮洁白。
    〔终堂〕死在家里。
    〔终〕死。
    〔去帷〕改嫁。去,离开。
    〔蛮貊〕泛指少数民族。这里指匈奴。貊,古代对居于东北地区民族的称呼。
    〔茅土之荐〕指赐土地封诸侯。古代帝王社祭之坛共有五色土,分封诸侯则按封地方向取坛上一色土,以茅包之,称茅土,给所封诸侯在国内立社坛。
    〔千乘之赏〕也指封诸侯之位。古代诸侯称千乘之国。
    〔典属国〕官名。掌管民族交往事务,位在三公之下,属官有九译令。秩中二千石,即每月受俸一百八十斛。
    〔加〕施。这里有奖赏之意。
    〔万户侯〕食邑万户之侯。文中指受重赏居高位者。
    〔廊庙〕殿四周的廊和太庙,是帝王与大臣议论政事的地方,因此称朝廷为廊庙。“廊庙宰”,即指朝廷中掌权的人。
    〔厚诛〕严重的惩罚。
    〔孤恩〕辜负恩情。恩,此指上对下的好处。下句“负德”之“德”偏指下对上的功绩。
    〔安〕安于死,即视死如归之意。
    〔稽颡〕叩首,以额触地。颡,额。
    〔北阙〕原指宫殿北面的门楼,后借指帝王宫禁或朝廷。
    〔刀笔之吏〕主办文案的官吏,他们往往通过文辞左右案情的轻重。
    〔夫〕发语词,无义。
    〔幸〕希望。
    〔故人〕老朋友。此处指任立政霍光上官桀等人。
    〔圣君〕指汉昭帝刘弗陵。
    〔胤子〕儿子。苏武曾娶匈奴女为妻,生子名叫苏通国,苏武回国时他仍留在匈奴,汉宣帝时才回到汉朝。
    〔顿首〕叩头,书信结尾常用作谦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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